前不久刚刚举办的斑马峰会已经落幕了,但让人记忆深刻的,还属几位大师之间的对话。今天就与大家分享一下“玉雕锵锵三人行”,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崔磊、中国当代玉雕艺术家刘东以及中国玉石雕刻大师樊军民对行业创作的一些看法。
崔磊:我们三个都是做玉器的,产业做得都不大。我们今天聊天没主题,实际上就是希望在这么一个充满智慧的会场里头能够活跃一下气氛,让大家不至于太疲劳。如果说大家能够听我们仨人胡侃没睡着,那我们基本就算成功了!
樊军民:今天我们三个应该聊一聊对我们这个行业创作的一些观察和看法。其实我们的行业现在不缺技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高超技术。那到底需要什么呢?需要一些观念,就像奥总刚刚说的,需要观念上一些认知和认可。
首先,在观念上我们应该对创作有个大体的认同,每一件作品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我们对这个存在要有一种敬畏之心。就像你不要试图去改变别人跟你一样,但是你一定要看好自己。每年有新的东西出现,积淀和积累是很重要的。就像我们聊起创作,他们问你,在创作上有没有什么方向、追求,我觉得这个方向是有的,但是方向是一种感受。
崔磊:长久的累积爆发是吧?
樊军民:对,你要追求一种感受,首先是要和谐,第二个是不刻意。其实创业是一种状态,很随意的一种状态,最后别被套路套住。因为我们学习的知识,往往伴着我们走过的套路,我们要突破这种套路。
像我记得胡适先生在北大的毕业生庆典说过这么两点:一个是要会玩。会玩就是一种状态,我们创造需要这种状态,就是很轻松,很随意,不刻意的这种状态。我们不要被某一种方向套住,而是要给它内心真实的、个性的方向。
胡适先生还说了一个,就是要有目的,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首先要知道问题是什么,要有观察问题的能力,还有要有目的,怎么样去解决。我们每一件作品要突破,突破的意义在哪?你的价值在哪?
崔磊:我相信谈创作,谈感受,这里很多人都做过,因为今天会场在座的很多都是成熟的,经过磨炼的艺术家。
上次斑马带一些朋友到我工作室来聊天,其实他们问的问题特别简单,比如“我们现在怎么做才能最接近成功”,或者“你们一步步怎么走过来的”。我们不去劝他在作品中注入文化,注入灵魂,这种话只有自己听得懂。我们要告诉后来的年轻人应该把什么事做好。我跟我徒弟从来不这么说话,徒弟要是说这个活做不好,我就会说你稿没画好。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学古琴,我可以非常兴奋的告诉大家,我到现在没学会。因为这个古琴老师跟我说:“有什么好跟你讲的,指法都告诉你了,你就弹一万遍,一万遍以后你想到了就出来了。”原来就是重复的练。所以我就跟这些基础设计师说,先把稿子画好!作为论坛,我更希望我们帮到一些基础的孩子。我们不在这里诉说情怀,这个东西无法沟通,我们就直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樊军民:我觉得每个人的时间、空间条件不一样,就在你的时间空间你该干啥就干啥。我在学习技术的时候,就是像崔大师说的这样,这是很基础的东西,是一个手段。但是你不能永远在这个阶段去打转。你要突破自己,找自己的方向,当你的技术已经很好了以后,你才有可能在形式上、造型上有突破。你会发现如果真有想法了以后,你又会觉得不满足,可能在观念上要思考。
刘东:您会用新的设备来搞创作吗?
樊军民:会,因为我不排斥这个东西,它就是当代生产力。因为什么?我们想要创作的东西更有价值,就要跟当代的时间、空间、社会发生关系。有了新的生产力,我为什么要排斥?传统可能认为技术是最有价值的,材料是有价值的,其实反观传统,我觉得艺术品的价值有几个观念,技术和造型能力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刘东:现在还有人跟我说,你的作品做得真好,怎么不挑白点的料做。
樊军民:我们也挑,我觉得一是成本太高,再一个就是我喜欢找那种有特点的料。但是前提是质地要好,其次在色彩上面有特点或者形状有特点。因为我弄材料的时候,我觉得材料会给我语言或者语感,就是说暖色调的它表现力极亲切,冷色调它的表现力宁静或者忧郁。材料会给我们很多的信息,包括宝石,珠宝设计也考虑到色彩。所以说老崔做白玉,是不是觉得做白玉来钱快?
崔磊:我们不是这种人!我还是很赞同你的说法,我实际上不是只做白玉,我是象牙入行,然后学的翡翠,三年以后才改做的白玉。
刘东:是因为翡翠当时还不够贵?
崔磊:不是,是因为翡翠当时贵与不贵我都买不起,我就是一学徒,我能够做什么材料?只有我师父做,不是我。另外我觉得,我们对材料应该有一个特别的认识,深入的认识。其实我很佩服东哥,不同的材料,不同的色泽,不同的表现力,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去体会,才能把一个材料发挥到极致,没有理解透,我是不太敢动刀的。
樊军民:其实个人的兴趣或者个人的一种社会取向决定了他的行为。我也是,我为什么把这个跨过去,白玉我现在没办法做,因为我的钱还不够多,买不起。我做器皿,选择有特点的材料,只是把它当成一种载体,表达我承载的东西,所以一定不要太贵,因为它是试验的,不一定能成功。试验的精神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年轻人。
崔磊:这个我特别有感触,也特别理解。人们从来都是把新的东西、好的东西坚持下去。实际上,现在玩家的状态那么高级,真有多少人是你的知音?其实这个我认为就是我们一直在强调要调整自己的时候。
樊军民:我期待我们能合作,但是崔磊说的这个东西实实在在地反映了一个问题:这个东西价太贵,肯定没人接受。我谈一个我的作品,去年的《玉碎》,它的故事是几年前有一个艺术家,我对他说,你来创作,我来给你实施,我们合作一个作品。他说可以。后来他变卦了,他说:“我有一个想法,我为啥用玉做?我可以用其他材料把它呈现出来,而且那些东西又便宜。”虽然没合作成,但是我听出来艺术家的观念是最有价值的,技术只是手段,材料只是载体。
所以我就思考《玉碎》这个概念,传统是一个壳,我接入到当代,我包含当代的一些东西。比如我后面跟进《玉碎》,跟大家解释这是碎了一地的节操。因为现在很多没有节操的东西出现,所以我把这个介入进去,而且我把我们这么多年的边角料全用上,做的每一个都有编号。
刘东:我告诉大家他是怎么做的,把他家里所有的那些碎料找人抛光,抛成一片一片一片的,用丝线吊着,他是在展会里面设计成宝塔的形式,还要编上编号。像谁认购了83号碎片,某同志认领了51号节操碎片,然后他告诉购买者,这个碎片是我哪一把壶哪一个角落的碎片。这整个是一个艺术家!
樊军民:整体是一个艺术创作的作品,做5000块,现在卖了2000多块,我觉得已经很成功了。
崔磊:就像刘东说的去库存。
樊军民:但是通过这个作品,我实现了几个我要解决的问题:通过观念的作品体现它的价值,反观传统观念的价值。象征意义就是一种美好被打碎了。
崔磊:你这个销售怎么样?
樊军民:全部网店上销售的,就是现场扫码,销售了两千多块.最贵的是两千多,最便宜的三百,分料的好坏。现在卖了200多万,后来剩下很多料都是很差的,但是我可以把它在另外的艺术展上重新做。
崔磊:说认真的,我和东哥俩人这种碎一地的“节操”很多,作为朋友,我们也想把“节操”跟大家分享一下,对不对?
刘东:我相信崔磊他也愿意做,他都是白玉。
樊军民:他那个“节操”贵。
樊军民:还想说一下,现在作品不是作品本身,它有核心的东西,你要找它的维度,可以加一些商业模式进去,然后消费者通过购买能跟你互动。比如这个《玉碎》的概念是核心,可以介入一些渠道和先进的生产力。我今年创作的一个作品,就是全是用三维雕刻机,我要形成量产。
刘东:其实就是多关注作品的创作过程。
崔磊:今天说到你这个《玉碎》,又聊了产业,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在“产业”这俩字上突破很多了。我理解的白玉作品都是一件作品对一个人,一次销售是对一个客人,就是说产业这个东西它有很宽泛的理解。实际上我是非常反对“创新”俩字,我从来不认可创新这事,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活的这个时代就是在新时代,你的语言方式,书写习惯,交流方式全是新的,我们不可能回到传统,时间是回不去的,你怎么拼命地想恢复到传统,你也恢复不了。创新这个东西是你内心积累的东西,说白了你的爱好让你吸收各种营养,这种东西在你的心里边积淀久了,然后在作品上爆发。就是我说的,你的手段,你的喜好决定的你的作品。
樊军民:这是一个人综合的素养,养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诚的表达,就是一种方式。
崔磊:在玉器里边的创新是很难做的,我个人觉得不去做行业的颠覆者,我们只是行业在大历史观上正常的一个衔接的环节。玉器里边做中国文化,中国文化是什么?忠孝仁义礼智信,就是这些东西,对不对?这些文字建立了我们很多美学基础。所以说我们做这个玉器里边包括人物形象、伦理关系,这些东西还是传承文化。我们有很多创新,有可能是嫁接来的,有可能是缔造出来的,现在你把我揪到这来,说老崔你给我画一明代的服装什么样的,我真的画不出来。那我们有时候所谓创新就是我有什么就用什么,对不对?
刘东:其实创新也是很刻板的,一定要创造什么样的价值。但是有的时候我对创新的理解,首先就是思想突破,我想的东西要高级,看的东西要高级,接触的东西要高级,甚至你呼吸的空气要高级。
樊军民:其实不要把创新当成标签,好像非要花心思刻意得去搞创新,我刚刚说的不要刻意,就是要有一些积累。我们现在都知道,古人练习技艺的阶段,古人的经验,是造化和自然之间的感悟。
崔磊:我上来的时候看到奥总写的东西,写得挺有意思,“去浮夸、练技艺、搞创作、落实力、稳发展、慢创新”。我就跟他说:“奥总你这个能不能说一说?”他说你慢慢想去吧。在所有人都倡导创新和突飞猛进以后,我觉得奥总的字真的值得我们好好想一想。
今天扯得也差不多了,在这里感谢斑马先生,谢谢大家!
刘东:感谢斑马先生,谢谢大家。
樊军民: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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